瑞典出售国有电信企业股份的影响

作者 夏炳军  

内容提要

5月2日，瑞典政府实施酝酿已久的国有电信企业Telia Sonera的股权减持计划，向机构投资者出售约3.6亿股Telia Sonera公司的股份。来自瑞典和其他国家的200多家机构参加申购。出售获得成功。与此同时，瑞典政府正在研究将Telia Sonera电信网络维护与运营业务分离，以保护电信市场的公平竞争。瑞典政府在Telia Sonera公司股权减持的时机和对象的选择、电信网络与运营分离以及电信民营化的努力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瑞典出售国有电信企业股份的影响

一、   国有电信企业Telia Sonera介绍

1993年瑞典国家电信局转型成立国有独资Telia公司。2000年，Telia在斯德哥尔摩证交所上市，国有股份降至70%。瑞典议会授权政府可以不受限制减少国家持有Telia的股份。2002年，Telia与芬兰电信企业Sonera合并，形成Telia Sonera公司，瑞典国有股份进一步降至45.3%。

Telia Sonera是目前北欧和波罗的海国家最大的电信运营商，主要经营固定和移动电话，提供互联网和数据通讯服务。在土耳其、俄国和部分亚欧接壤地带国家（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哈萨克斯坦、摩尔多瓦）还经营移动电话业务。目前，在俄国和土耳其移动业务还未纳入公司的合并财务报表，但公司的远期目标是持有土耳其移动公司的多数股份。2006年底，该公司拥有客户9610万，营业额910.6亿瑞典克朗，利润192亿瑞典克朗，拥有雇员28528人。 2007年一季度，该公司营业额227.24亿瑞典克朗，利润59.32亿瑞典克朗。

2006年12月31日公司前十大股东

资料来源： 2006年公司年度报告

2006年12月31日公司前十名持股数量国家[1]

资料来源：2006年公司年度报告

近两年公司经营业绩（单位：百万克朗）

资料来源：公司网站 http://www.teliasonera.se/

该公司在瑞典电信业位置特殊，由于其拥有固定电信网络，其他电信运营商需要接入其网络才能向客户提供服务业。因此经常有企业抱怨Telia Sonera提供的接入条件不公平。

该公司一年来在股票市场表现良好，股价从最低40克朗上升到最高67.75克朗。目前公司股价在52克朗左右。

二、   政府出售的决定和实施

瑞典政府决定将政府持有电信企业Telia Sonera股权中的 8%出售，并决定2008年4月前不再出售其余所持股权。德国银行和UBS投资银行牵头负责登记、划转等出售组织工作，卡耐基投资银行为拍卖中介。此次Telia Sonera的股权拍卖面向机构投资者。出售结束后，国有股占37.3%，仍为最大股东。

总共约200家机构参加申购，此次出售的股份约3.6亿股。出售当天（5月2日）该公司股票上扬[2]，市值约2460亿瑞典克朗。实际成交价格为每股50克朗，与当天的收盘价格相比相当于优惠2%。政府出售股份实际获得180亿瑞典克朗。获新股东身份的其中40%的申购者来自英国、28%来自瑞典、8%来自其他北欧国家、17%来自欧洲其他国家、7%来自美国。瑞典财政大臣奥德尔对绝大部分新股东来自瑞典以外的国家表示满意。

在股权拍卖结束后当天，Telia Sonera 股价收盘价为51.50克朗。

三、   各方反映

瑞典现执政党早在组阁前，就建议出售部分国有企业。在大选组阁后实施其既定的政策毫不奇怪。即使如此，对政府出售Telia Sonera股份的批评之声仍不绝于耳。

1.        行业工会反对。服务业及电信行业工会Seko（Telia Sonera很多雇员是该工会组织的成员）对出售国有股份后的前景表示悲观。该工会主席鲁登表示，由于电信基础网络的股东数量增加，这些股东都将捍卫自己的利益，可能进一步造成接入费用上升。他特别提到目前接入Telia Sonera的网络就很复杂，接入德国的Megafon(Telia Sonera是股东之一)和土耳其的Turkcell（Telia Sonera是其股东之一）也很复杂。

2.        在野党认为出售太过匆忙。社民党工业政策发言人厄斯特罗斯（前工商大臣）批评政府在没有搞清楚出售会对电信网络接入造成的影响之前就实施，太草率。此举可能造成未来电信网络接入更加困难。但瑞典工业日报认为，由于政府出售股份不影响其在公司主要股东的地位，政府对未来网络接入依然具有重大影响力。

3.        投标企业积极。在政府宣布将出售Telia Sonera的股份后，德国电信、沃达丰公司对购买股份表示了兴趣。瑞典本土企业Telenor和宽带公司也表示了极大兴趣。此外，来自英国、瑞典。美国等地的企业也都非常踊跃。此次共有200多个机构申购，申购的股份数超过政府出售的股份数量。

4.        股市反映。市场对政府出售Telia Sonera股份的预期导致该公司股价的持续下跌。公司股价从4月25日公司股价历史高点67.75克朗跌倒52克朗左右，而同期股票指数没有大的起伏，其涨跌都没有超过20点。特别是5月1日开盘，公司股价出现异常下跌，开盘仅几分钟，股票价格就下降4%。瑞典工业日报称其股价“象石头一样坠落”。分析家认为，股价异常下跌是由于对冲基金所为。其目的是通过打压股票价格[3]，一方面通过购买更便宜的政府出售的股票获利，另一方面在与政府申购谈判中争取有利地位。瑞典工业日报称，“瑞典损失了17亿克朗”。

5.        政府回应。

当问及为何不向公众出售股份时，财政大臣奥德尔表示，政府关注股市秩序。如果在市场上一下子出售3.6亿股，将导致股市下跌。对于媒体称此次出售最后优惠幅度达到9%之说，财政大臣奥德尔说，实际的出售优惠幅度是2%，这种优惠幅度是正常的。对于出售价格过低的指责，奥德尔说，“你当然可以任意选择一个计算的时间段。....但在我们大选胜利后Telia Sonera的股价实际上上升了25%。我们对公司做了很多工作，包括更换公司董事会等”。政府没有透漏申购的具体数量，称其“大大超过预期”。政府同样没有透漏销售费用，称在获得详细数字后再公布。

四、   对电信市场的可能影响和启示

瑞典政府已经注意到运营商对Telia Sonera公司提供的接入条件不公的抱怨。为使所有运营商享受同样的网络接入条件，增加宽带接入市场的竞争，2007年4月中旬，政府决定由邮政电信委员会研究并尽快提出建议，将Telia Sonera分为两个独立公司，一个专营网络，另一个专门针对用户。

由于Telia Sonera公司在瑞典电信行业中的特殊地位，该公司的股权变动的影响波及面会很广。关于此次股份出售，服务业与电信业工会以及在野党的批评不无道理。虽然此次出售没有影响到政府在企业中主要股东的地位，但是由于公司内部利益有关方的增加，将会使公司在决策时考虑的因素更多，政府的影响也相应的变小。这对政府即将推行的网络与运营商分离能否顺利实施增加了变数。

瑞典政府在出售Telia Sonera公司股份方面虽然遭到多方批评，但政府选择出售的时机、出售对象，以及对未来Telia Sonera公司实施网络与运营分开的考虑，值得我们思考。

1、   谨慎选择股权出售的时机。瑞典股市从2003年第一季度开始上涨，斯德哥尔摩证交所股票指数从2003年一季度140点左右上涨到目前420点左右，已经经历了三年的牛市。目前股市在高位运行。而Telia Sonera 公司的股价，也随股市经历了一个持续上升的过程。其股票价格从2003年25克朗左右上升到2007年4月接近68克朗。政府选择在股市高位运行阶段出售公司股份，可以获取最大收益，同时给股市的发展带来尽可能小的影响。

2、   选择机构投资者，缩小影响面。Telia Sonera公司在斯德哥尔摩证交所证券指数中权重较大(占30股票指数的比重为8.91%，是三只权重最大的股票之一)，其股价涨跌对市场影响也较大。由于瑞典政府此次出售的股份数量较多，如果面向公众在市场公开出售，将会不可避免造成股价大幅下跌，造成股市波动。瑞典政府选择机构投资者，虽不能杜绝部分机构（主要是对冲基金）的投机行为，但已经最大限度的隔离了对股市的不利影响。从近几天股市运行情况看，此次出售Telia Sonera股权没有造成股市的很大波动。

3、   电信网络与运营商分离是保证电信行业公平竞争重要措施。瑞典Telia Sonera公司的发展历程与我国电信企业情况类似，都是从原来的电信局转制成电信公司，从而保留了对电信网络的控制。由于电信行业逐渐放开，电信企业增加，使得拥有电信基础设施（网络）的Telia Sonera公司在市场上位置更加特殊。由于其他运营商自身没有网络，其在网络接入谈判中处于弱势地位，导致网络接入条件不公，这样就造成市场竞争的扭曲。因此，网络与运营商的分离即使电信行业市场竞争的需要，也是电信业的发展方向。

4、   民营化是电信行业的发展方向。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英国率先对电信业实施民营化改革,取得较好成效，随后日本、加拿大、巴西等国电信民营化获得成功,电信业民营化成为全球性趋势。此次瑞典减持Telia Sonera的股份，就是其向电信民营化迈出的重要一步。虽然政府宣布在2008年4月之前不会出售其余股份，但我们可以理解为瑞典政府将借助国有大股东的地位完成Telia Sonera公司网络与运营分离，之后再出售其余股份，从而完成瑞典电信的民营化。

[1] 为所在国家所有股东持股数量总和的前十名国家。

[2]前一天公司股票跌。据分析，5月2日当天，公司股票上扬或者是由于受托公司在股市买入Telia Sonera公司股票，以抵消对冲基金的卖空行为；或者前一天对冲基金已经完成对股价的打压，当天市场做多者居多数。

[3] 5月1日中午，政府出售的8%的Telia Sonera股票价格明朗化，每股50克朗。对冲基金通过以下两个步骤获利：一、抛空自己持有或借来的股票，平均价格约在53克朗，这样每股可获利3克朗；再通过申购的股票补进。二、由于对冲基金是政府的大客户，可以获得政府额外给予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