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界经济形势及对非洲的影响

　　当前，世界经济在经历2008—2009年金融危机后正在恢复。不过，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各自增长速度差别很大。2010年全球GDP增长3.6%，明显好于2009年的2%，预计今年增长率为3.1%，其中发达国家为1.9%，发展中国家为6%。世界贸易增长强劲，2010年出口增长12.8%，今年预计增长8.5%。与GDP的情况相似，2010年发达国家贸易增长10.2%，发展中国家增长15.9%；今年发达国家贸易预计增长6.9%，发展中国家为10.9%。为缓解危机影响、稳定金融体系，大部分发达国家都实行了灵活的货币政策，保持低利率。对此，发展中国家也应维护较低的利率水平。由于经济复苏趋缓，2009年世界通膨率微长1.4%，2010年达到2.5%。其中发达国家从0.1%上升到1.4%，预计今年会继续保持平稳。而发展中国家通膨率将从去年的5.4%降至今年的4.9%。为应对危机，许多国家采取了形式多样的预算复兴计划。因此，发达国家预算状况急剧恶化，2009年预算余额占GDP的8.8%，2010年为8%，今年降至6.7%。随着危机压力减轻，需求扩大，全球基础产品价格均有不同程度的上涨，特别是原油价格。此外，从2010年下半年开始，食品、饮料和金属价格也全面攀升。

　　总体上，非洲经济看似较好地摆脱了危机阴影。今年GDP增长率预计可达5%，高于去年的4.7%；出口明显增长，贸易条件较大改善，石油出口有望继续实现出口国外贸顺差。但非洲石油进口国外贸收支状况将进一步恶化，粮食进口国将面临粮价高涨的严峻挑战。2010—2011年外资流入预计增长4.5%，远低于危机前的水平，但矿业投资将有所增加，从而强化非洲内部融资和公共消费。

　　二、非洲2010年经济形势和2011年展望

　　2010年非洲经济迅速复苏，但各国增幅差异较大，石油输出国高于进口国，西非和东非高于其他地区。2010年全非通膨率呈下降趋势，反映出农产品供给进一步增加，一些国家货币保持稳定，出口竞争力有所增强。与此相反，有些国家通膨率不降反升，原因是内需高企如刚果（金）、利比亚和尼日利亚；公共开支过度如阿尔及利亚；汇率暴跌如莫桑比克、塞拉利昂和苏丹。2009年非洲预算余额占GDP比重从5.7%提高到2010年的5.8%，经常项目余额同样恶化。上述情况表明，不同的经济结构和政策导向，决定了非洲各国发展结果大相径庭。

　　今年，非洲经济状况总体向好，但仍低于金融危机前的发展水平。据预测，西非和东非增速最快，其次是北非、中非和南非。需要指出的是，非洲经济始终面临以下风险和不确定因素的直接影响：国际贸易和旅游、侨汇收入、公共发展援助、外国直接投资、内部政局和自然天气。

　　最近10年，非洲虽然实现了经济发展，但并没有减少失业，消除贫困。因为许多非洲国家，其经济振兴主要依赖资本密集型的采矿业，仅有埃及和毛里求斯，通过发展人力密集型的服务业，促进了本国就业。机会不均等、性别歧视、收入差别、地域差异、行政管理水平低下，构成实现千年发展目标的主要障碍。国家收入少，公共支出低，导致私营部门进入教育、卫生和基础设施领域，填补空白。尽管如此，国家必须在改善社会和经济生活中发挥主导作用。

　　三、非洲发展现有和新问题

　　2009年全球贸易受危机影响严重下降，但非洲货物贸易增长3.2%，服务贸易首次突破3%。不过，出口结构单一的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其中原油和矿产品出口占64%（金额下降32%），金属制品出口占19.2%，农产品出口占10.2%。原油和矿产品自身特性，如不可再生、销售和消费被动等，决定了非洲国家必须出面干预，加大调解力度，包括直接参与国家贸易谈判。但多哈回合从未专门涉及此类题目，现有非互惠的国际贸易优惠安排也没有触及。不过，风险并非源于此，而在于经济伙伴协定。这些协定要求互惠，迫使非洲国家向欧洲倾斜，实行全面自由化，抵制非洲一体化、工业化和经济多元化。

　　自2002年签署蒙特雷共识以来，调动非洲内部资源、实现自身发展的努力收效甚微。非洲储蓄额不到GDP的20%，难以支撑国民经济发展。要扩大财政收入，弥补公共投资不足，非洲国家必须进行大规模改革。当前，国际资源和外来资金受危机影响双双下降，非洲期待全球经济回暖，以吸引更多外资。

　　非洲经济转型面临环境挑战，需要重新构建生产、销售和消费结构，以为将来发展奠定坚实基础。对此，应淘汰原有经济发展模式，重视自然和社会资本在创造财富过程中的作用。非洲具备通过绿色化实现工农业和服务业多样化的潜力，其中应把推动绿色农业视为首要。农业发展虽然较快，但尚不能满足市场需要。事实证明，采用绿色种植，可以提高小规模农业开发的收入。当前，世界生态粮食和饮料市场巨大，扩张很快，为促进贸易和扩大收入提供了新的机遇。非洲具有十分丰富的生态农业，是实现经济多元化和绿色农业大发展的重要源泉。

　　工业方面，非洲必须选择走绿色工业化道路，特别是采用替代能源，提高能源使用效率。如利用再生能源发电，可使非洲在国际上取得并保持竞争优势。而高消耗、高排放不仅增加生产成本，还将使非洲禁锢在低效且竞争乏力的发展桎梏中。绿色工业能够提高能源和原材料的使用效率，获得丰厚的经济效益，减少对环境和气候的破坏。

　　四、国家在非洲经济转型中的作用

　　国家在应对各种发展挑战中具有关键作用。第一，由于生产与出口多样化是非洲经济转型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应有积极的眼光，发挥领导作用，认真制定并贯彻落实与此相关的政策和措施，早日摆脱经济发展严重依赖原料出口的增长模式；第二，要创造内部资源，保持可持续发展，国家本身需强大和高效，努力扩大财政收入，提供高效优质的公共服务；第三，积极吸引外资，投资国内经济建设。

　　经济转型即根据GDP构成和用工方式进行变革，这是经济发展过程中长期存在的基本特征。经济转型的典型事实一般涉及以下情况：随着实际人均收入提高，工业、制造业和服务业在GDP中的比重增加，即非农业平均劳动率与农业劳动效率之间此消彼长。马来西亚的例子证明，经济转型完全有可能。1960—2007年马来西亚实际人均收入年增长4.6%，在此过程中，国家坚定干预，切实制定正确的发展政策，提供资金投入，建立相应的管理机构。从该典型中不难看出，马来西亚从发展中国家一跃成为一个繁荣国家，其中国家作用不可或缺。

　　上世纪60年代初和70年代初，非洲经济取得的成绩与其他发展地区的情况类似。但从1973年发生石油危机后，非洲经济增长减缓甚至普遍下降，直至2000—2007年，重新好转。1960—2007年，非洲有16个国家年均增长率高于2%，26个国家低于2%，11个国家递减。非洲发展经验并未伴随经济结构全面转型，原因可能是不少国家的所谓现代工业部门不能及时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其他资源。对此，非洲该怎么办？

　　要实现非洲经济转型，国家需要承担3大任务：第一，制定发展规划；第二，制定正确的发展政策；第三，贯彻执行上述规划和政策。国家有责任明确符合实际的发展政策，并在与经济和社会主要参与者（生产者和消费者）保持经常对话的基础上认真执行。保持宏观经济稳定是促进经济持续增长的前提，经济转型意味着要有好的政策，包括刺激手段和惩罚措施，以使公共资源和私人资源得到最佳配置。许多政策要达到有得有失的效果，即创造成功者，淘汰失败者。因此，国家有义务调节不同社会集团之间由此产生的冲突，适时确定有利于经济增长和转型的各种政策，实现社会公平。国家应具备必要的手段和能力，实施经济发展战略。为此，要创建规划机构，赋予其执行规划所必须的权力和自治职能。同时，还要建立咨询和协商机制，确保行政部门与各参与方及时互动。此外，还要及时跟踪政策执行情况，检查和评估落实效果。

　　总之，非洲经济转型需要国家发挥核心作用，规划、制定和执行有效分配资源的一系列政策，有能力、有机制，确保行政部门与参与方保持联系，动员社会各种力量，参与汇集民智的经济发展中来。或者说，非洲经济转型就是国家即为经济发展者。

　　五、非洲是否需要国家主导发展—机遇与挑战

　　国家发展者的定义可以概括为：具备手段，使用权威、信誉、合法性和执行力，制定并落实发展规划和政策，旨在促进转型和增长，发挥人力潜能。其社会和经济总目标是经济增长和结构转型，坚持社会公平。国家发展者必须是包容的，在民主治国的框架内行政，保证社会政治生活没有排他性，强化国家政权和制度的合法性，赋予国家更大权威，有效管理因转型出现的各种分歧。

　　国家发展者主要职能是解决与发展有关的各种问题，通过多元化和转型，关注增长率和可持续发展，其主要机制是整体发展框架，为社会和经济政策指引前进方向。国家发展者协助制定该框架，确定国家发展总目标，执行宏观经济、部门政策和社会政策。这些政策将会在经济参与者的不同集团内部（不管是生产者还是消费者）制造输赢两家，呼吁社会各阶层为长期利益做出社会和经济的短期牺牲。为此，发展框架应包括刺激手段和惩罚措施，以使符合经济发展总目标的参与者得到补偿，使不符合该目标的参与者受到惩罚。该制度赋予国家在制定、执行和管理冲突中非常重要的职能。现阶段，非洲市场自身力量尚不足以推动经济转型。因此，国家发展者必须发挥核心作用，合理分配资源、有效协调主要经济活动，特别是基础设施建设，人力资本强化，金融市场开发，工农业生产资料提供等。在这些方面，市场自行调节的能力缺失严重，需要国家积极干预。

　　国家发展者除了应具备全部制度和机制外，还意味着要创造使这些制度和机制具有合法性和权威性的民主氛围，确保社会各参与方充分的话语权和代表权，使其能够切实体会到国家发展计划是为全民服务的。制定、实施计划的国家发展者，既是国家发展目标政策的领导者，也是具备自治和专业素质的行政者，有权执行计划，有能力应对局部和全局不断变化的形势。国家发展者的组****员必须受过良好教育、择优录取、工薪恰当。

　　国家发展者需要更广泛的社会经济联盟支持，该联盟应由具有共同发展理想、赞同与政治领导人开展对话的社会各种集团组成，从而不断扩大对制定、执行关键政策提供支持的社会基础，并通过咨询、协商机制进行。如果该联盟运转良好，将有助于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和公平，确保公民对国家行为的全面监督，推动行政报告责任更加严格。在发展过程中，强化发展计划为公民服务的意识，有利于增强发展计划的可信度和合法性。从技术角度看，信息交流和观点交换可以改善行政部门决策的质量和水平。

　　六、管理非洲发展——需要与应对

　　之所以在非洲推动国家发展者这一模式，是因为原来的发展方式不能帮助非洲实现经济转型和多元化，保证增长率平稳、持续，提高社会发展水平。创建国家发展者，要基于以下事实：一国政府拥有政治意愿与合法性，承担发展的特别责任，具备专业行政机构，执行业已制定的国家发展战略和政策，存在互动机制，保证社会各参与方加入政策制定和执行。高效的国家发展者能够促进经济转型，确保资源分配公正合理，效益明显，政策制定和执行顺畅，与有关机构协调紧密。国家发展者模式也可能面临国家干预带来的内部风险，但该模式包括机构一体的监督机制，以防止政策走形、腐败和逐利行为。

　　在实现经济快速、稳定发展和结构深度转型中，国家的作用应以国家发展者为基础，其核心是规划必须严谨，社会和经济政策牢不可分，相互补充，互为强化。为了避免国家过度干预，就像个别精英控制部分国家机器那样，非洲国家发展者必须有能力领导某些关键机构，如负责制定规划和执行的部门以及汇集政治领导人、行政、私营部门和公民社会的联盟机构。国家发展者还需要执行其他一些政策，例如向改良目标提供国家支持（如果需要，抑或取消），完善调解组织，督促落实与产品相关的标准，制定并贯彻竞争法等。如果要在一个特定区域经济共同体内建立国家发展者模式，需要对每个成员国的国家发展战略进行更加紧密的协商和协调。为此，必须在关键领域共同强化能力建设，利用内部评估机制，监督理政共同规则。国家发展者框架内的有关政策很有可能与多边组织（世贸组织）和多边捐助机构的某些政策发生冲突，对此，非洲大陆应该对强加的、导致非洲国家政策没有回旋余地的、不可接受的各种限制进行重新谈判。

　　非洲国家需要更多的知识，以了解关键制度的形式和运作方式，确保国家发展者模式成功。同时，还需要对制度安排的功能进行国家层面上的评估，以便查找不足，进行专题研究，开辟具体途径，从而推进结构转型。除此之外，还必须启动新的措施研究，以防范国家干预引发的各种风险。鉴于非洲国家和多边组织和机构可能存在冲突，政策回旋余地问题值得研究，但要在国家发展者从概念变为现实的框架下进行。